2015年5月4日《楚天都市报》：《call客曝光楼盘推销骚扰电话伎俩》
发布时间：2015-05-05 12:03:39
来源：楚天都市报
作者：束继泉
图文：call客曝光楼盘推销骚扰电话伎俩
每天打300个电话海选客户 海量手机号码涉嫌非法获取
楚天都市报讯 图为：公司统一配发给员工的工作手机
图为：call客公司已人去楼空
□楚天都市报记者束继泉/文图
近日，多名大学生向楚天都市报反映，今年春节前，他们在武汉江中诚信息咨询有限公司（以下简称江中诚公司）兼职，均不同程度被拖欠工资。3月下旬，他们发现该公司人去楼空，老板刘某不知去向。记者在帮助大学生讨薪维权的同时，对他们在该公司所从事的职业——楼盘call客也深入了解。这些call客向记者讲述了如何拨打楼盘促销“骚扰电话”，如何群发楼盘促销“骚扰短信”的内幕。
兼职call客遭遇恶意欠薪
4月30日，几十名大学生相约来到武汉市江汉区人力资源局一楼信访接待处，反映他们被江中诚公司恶意欠薪一事。一个多月前，他们发现该公司已人去楼空，老板刘某不知所踪。
最先发现“情况不妥”的是华中科技大学大二学生小冯，今年春节前，他曾在该公司兼职一个多月，1600多元工资被一直拖欠。3月23日，他前往位于葛洲坝国际广场小区11楼的江中诚公司，眼前一幕让他大吃一惊，里面只剩下一张桌子、一架梯子和一堆废纸。
小冯连忙给老板刘某打电话，但几个电话都打不通。他一下懵了，立即打110报警。民警来到现场询问情况后，建议他们向劳动监察部门投诉。与小冯一起在这家公司兼职的，有来自武汉多所高校的三四十名大学生，其中很多人是小冯介绍来的。他们均未领到一分钱的工资，少的被拖欠几百元，多的被拖欠2000多元。
小冯介绍，他们兼职期间主要是为楼盘做电话推销，通俗的说法叫话务员，新潮的说法叫“call客”。他所在的公司也被业内称作call客公司。学生们兼职的时间都不太长，到了春节前要结算工资的时候，老板刘某称客户的资金未到位，要大家等到春节后。
3月9日，部分兼职学生结伴到公司讨工钱，刘某只好给每人手书一份承诺书，承诺3月底前结清全部欠薪。“没想到公司却偷偷搬走了，老板去向不明。”小冯没有办法，只好带着大家向劳动监察部门求助。
江汉区人力资源局一名工作人员告诉楚天都市报记者，劳动仲裁部门4月上旬曾经受理了部分兼职学生的仲裁申请，对江中诚公司欠薪一事予以立案。原本定于5月7日开庭审理，但由于无法联系上欠薪方负责人，开庭时间可能会后延。
此外，还有部分学生因为缺乏劳动合同等相关证据，其申请暂时还没有受理。
每天海选客户要打300个电话
“你可能也收到过一些楼盘推销电话，很有可能是我们打的。”来自武昌理工学院的女生小屈有些不好意思地告诉记者，call客每天的工作，就是一个劲地拨打“骚扰电话”为楼盘做推销。
小屈与江中诚公司签的兼职合同显示：早上9点上班，下午5点半下班，一月干满8天按每天80元结算；如果一月干满15天，可以额外奖励100元。小屈和闺蜜两人，是通过小冯介绍来该公司当call客的，她们在百步亭附近一家楼盘做了16天，每人被欠1380元。
call客们的工作地点，主要在与江中诚公司签约合作的楼盘。小屈和闺蜜还有另外两名女大学生，4人负责一个楼盘项目。小屈是小队长，每天早上上班后，她要用手机给每个队员拍一张工作照，然后传到公司的“签到QQ群”，以此替代考勤。
客户电话由江中诚公司后台控制，拨通后直接交给call客处理，每40分钟间隔休息10分钟。每次接通电话后，她们就对着话筒照本宣科：您好！我们是××楼盘销售中心，均价5000元每平方米，请问您有兴趣了解一下吗？
大多数时候，一句话没说完对方就挂了电话。如果对方还有下文，接下来她们照着文本念楼盘的“四大独特优势、五项特别优惠”等等。遭遇对方的谩骂则是家常便饭，她们起初觉得很委屈，时间久了也就不太在意了。
小屈说，从早到晚，每人至少要打300个以上的有效电话。所谓有效电话，就是有通话记录的，如果被对方直接挂掉，则视为无效电话。客户如果表示出兴趣，这些电话就被“海选”出来，汇总后作为潜在客户，转给楼盘的专业客服人员，由他们进一步公关洽谈。一般300个电话中，可以“海选”推荐5到10个潜在客户。
小屈算了一笔账，她在该楼盘工作了16天，至少打了5000个电话，其中贡献的潜在客户约100个。
短信群发数量动辄上百万条
除了兼职大学生外，讨薪队伍中还有少部分原江中诚公司的正式员工，他们的工作主要是通过群发短信做楼盘推销。
去年底，柳先生被高薪挖到该公司，名片上印的是销售经理，实际上主要负责短信群发。接到订单后，柳先生会坐在短信群发器旁，给海量手机号码群发短信，短信内容是统一拟定的，由楼盘提供。每天至少可以发20万条，业务充足时30万条也发过。
记者翻看柳先生提供的部分业务合同，发现楼盘促销短信数量动辄几十万条、上百万条，最多的一单达400万条。楼盘促销短信一般按照每条3.5—5分钱不等的标准收费，个人提成一般是10%。
柳先生说，去年他曾负责一个楼盘的短信群发业务，签约的短信量是300万条，楼盘按照每条4分钱的价格给公司结算，共计12万元。项目完成后，公司本应按10%的标准给他结算，但1.2万元提成却被老板以各种理由拖欠。此外，他还被欠了两个月的基本工资。
“群发短信后，我们还要搞好售后服务，通过打假电话欺骗客户。”柳先生透露，完成短信群发业务后，他会利用公司提供的手机换上不同的号码给楼盘打电话，假扮顾客咨询房价，以提高“反馈率”。有时还会找外面的人帮忙，每打一个电话给10元钱。为了保证短信“效果”，还需花钱请人去看楼盘，一般每人50元到100元不等。
海量手机号码都是“弄”来的
当call客的那些日子，小冯始终在想一个问题：这么多私人手机号码是从哪里弄来的？但他不得而知。
作为公司主要员工之一，柳先生知道其中的一些秘密。他透露，这些海量手机号码主要来自三个方面：一是老板刘某曾在一家通讯公司工作，尽管辞了职也仍然可以搞到很多号码；二是花钱找别人购买，或者与别的公司交换而来；三是楼盘自身提供一些信息资源。
对于搜集到的手机号码，可以一号多用，反复使用，还可以卖给其它公司“共享”。柳先生说，手机号码的来源，是公司最核心的机密，买卖或交换等具体事宜，都由老板两口子自己完成。
刘某公司的员工在向劳动监察部门投诉时反映，刘某以他本人及爱人的名义分别注册了四家公司，都是干着同样性质的业务。很多员工同时干着几家公司的活儿，也说不清究竟是哪家公司欠了他们的薪，导致投诉时无法提供准确的证据。
早在去年下半年，劳动仲裁部门就审理过两起刘某所开公司的欠薪案，4名员工诉称刘某欠他们工资和提成将近60万元。目前，案件已上诉到武汉中院。
五一前后，记者分别拨打刘某及其另一名合伙人的电话，均无法打通。昨日，相关人员提供了刘某最新的一个手机号码，电话是通的但始终无人接听。刘某公司网站公布的客户电话也已欠费，客服QQ热线始终处于离线状态。
律师说法
call客公司涉嫌非法经营
湖北朋来律师事务所主任刘源波介绍，如果刘某恶意欠薪事实成立，是可以对其追究刑事责任的。《刑法（修正案）》规定：以转移财产、逃匿等方法逃避支付劳动报酬或者有能力支付而不支付劳动报酬，数额较大，经政府有关部门责令支付仍不支付的，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；造成严重后果的，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。
刘源波同时指出，根据员工们反映的情况，刘某的行为还涉嫌出售、非法提供公民个人信息罪和非法获取公民个人信息罪。如果其群发短信的行为没有取得增值电信业务经营许可证，还可能涉嫌非法经营罪。
媒体报道来源：http://ctdsb.cnhubei.com/HTML/ctdsb/20150504/ctdsb2639447.html